送交者: 田牛 于 2006-3-25, 01:08:27:
回答: 梦胡杨 (原创) 由 田牛 于 2006-3-24, 23:08:31:
买杏子
1965年,我们三个去库车果园找维族老乡买杏子。问及价格,老乡说:一角钱一脚。我们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才明白他的意思,花一角钱可以对杏树踢上一脚,掉下的杏子“海儿嘛是”(维语;全部、统统)是你们的。
我们三人中的“水手”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当仁不让的他绕着园子转了一圈,专门挑了一棵根深叶茂、果实累累的大树。他狠命地踢了一脚,自己疼得呲牙咧嘴,树上一共掉下29只杏子,一人平均10只不到。太不合算了,街上一角钱可买一大堆,其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来,”我也转悠了一圈,找了棵只有我手臂粗的杏树。当时我很瘦小,体重不到100斤。我退后几步,一个助跑,飞起身在半人高的地方蹬了一脚。哗!杏子像冰雹般落了一地。除了三只旅行袋外,三个人的上衣口袋都塞得满满的。“上海巴郎子,牙克西”(维语:上海小伙子,行),主人显得比我们更开心。
斗鸡蛋
那年在库尔勒老街,我们发现当地总有破鸡蛋的卖,非常物美价廉。原来,此地的维族巴郎子喜欢玩斗鸡蛋游戏。两个人各执一只生鸡蛋对撞,破鸡蛋是赢家的战利品。破鸡蛋不能久藏,于是形成了卖破鸡蛋的自由市场,我们上海知青是最识货的消费者,“一元钱二十只,不要太划算了!”
耳濡目染之下,我们几个决心与维族巴郎子友谊比蛋。民族团结,重在参与。我们了解了斗鸡蛋游戏规则,凑出一个月的津贴(三元钱),在老乡家里买了十只土鸡蛋。我们事先认真地做了演练,操盘手由“水手”担纲。我们准备三只用小头撞,三只用大头撞,不行的话,四只横着撞,取“横竖横”之意。上海话横竖横是“豁出去了”的意思。结果我们相当于三盘羊肉抓饭的成本,赢回三只破鸡蛋。
和后来上海人做股票的心情一样,晚上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如何能扭亏为盈?脑子最好的“大头”,原市北中学高材生,从物理学上分析,认为在对撞的过程中,慢半拍的状态最具抗击力。第二天,我们每人只带了一只鸡蛋分头出击。结果大获全胜,捧了三草帽破鸡蛋凯歌而归。可惜当时没有专利保护一说,等我们取胜的诀窍普及后,南疆的斗鸡蛋风俗居然销声匿迹了。
守坑待鱼
那年还是我们三个在孔雀河畔打柴禾。规定每天一牛车,这点活儿二个小时就能搞定。闲来无事,就在河边瞎转悠。发现河里有成群的“五道黑”,就是新疆那种背上有五条黑线的鱼,行动特狡黠。一开始,我们用棍子打。结果鱼没有打上来一条,倒有五人次掉进河里。后来改用我的蚊帐来拉网,成果也是零。鱼没捞上,晚上三个人倒请蚊子痛饮了一番。
第二天,我们听从“水手”的指导,发扬光大三五九旅的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用河边的红柳枝编了只大鱼罩。结果人累得要死,只听河水嗵嗵响,不见鱼儿摸上来。傍晚,我和“大头”轮番对自诩“捕鱼专家”的“水手”进行了批判。气得他自己一个人在河边来回折腾了半夜。我们不理他,“跳河是不可能的,淹死他的河还没形成”。
第三天清晨,听到“水手”在河边狂叫,我和“大头”极不绅士地光着身子冲了过去。只见一个圆台面大小的水坑里翻腾着近30条“五道黑”。原来“水手”昨晚痛定思痛,想出一个妙招。他在河边找了个小水坑,用砍土镘开了一条十公分左右的陡沟连接到河里。坑里,他异想天开地放了些碎羊肉。结果“五道黑”真的闻香而来哄抢鱼饵。陡沟因河水浸泡而塌陷,鱼儿只能乖乖就擒。我们听三人一面往外捞鱼,一面忘形吼,“我们新疆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