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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搜狐
李学凌、章劢闻
4月13日，新浪网开始在美国纳斯达克（NASDQ）市场挂牌交易。
据查询NASDQ的首次上市公司列表，网易也会在5月29日到6月2日中的
一天上市。新浪在NASDQ发行400万股普通股，发行当天从17美元上涨
到21美元，但是第二天下挫到19．5美元。网络是未来还是泡沫现在可
以有数字判断了。“大康”时代无可置疑到来到我们面前。
“大康”是相对“小康”而言的，同时它也与英语“dot.com”同
音，正好是网络时代互联网创业人思想的真实写照。小康是温饱时代，
而“大康”是新财富的来源。中国的顶尖人才都向着互联网进军。本
系列文章把焦点转向国内先行的几家网络公司，他们已经或将要在美
国上市。我们从这些公司公布的具有法律责任的内容和一些未经证实
但来源比较可靠的资料中，能够看到这些网站资本运作的状况。这使
我们有机会通过详尽的资料走到企业内部，尝试对这些公司做一个比
较系统的剖析。从新浪上市可以发现，网络公司上市就达到目的的说
法已经破灭，华尔街也在大叫“拿利润给我们看！”
搜狐是最早明确要在美国上市的公司，NASDAQ今年2月就公布了搜
狐的招股说明书，一直不见动静，据说正在与信息产业部交涉，前途
莫测。搜狐此次发行新股8625万美元，在NASDAQ暴跌的当口挤进股
市，祸福难料。
100万还是47万 网站缄口不言
网络公司是注意力先锋，总是在炒新闻，但在谈到上市的时候，
忽然都沉默了。国内媒体急得团团转，就是拿不到读者最关心的消息。
还好，一些发展步调比较快的公司已经在美国公开招股说明书。有人
说，一个公司一旦上市，就没有秘密了。这种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
是已经说明了上市资料公开的程度。
把网络公司对媒体公开的数字与他们在美国上市前的招股说明对
比一下就可以发现，国内新闻媒体报道的许多数字都有偏差。这些并
不准确的数字，使我们不知道网络经济究竟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一名记者在采访了张朝阳后写了这样的报道：“搜狐1998年的总
收入达到100万美元，80万美元是网络广告收入，20万美元是网页制作
等相关收入，这个数额远远地将网易、新浪和ChinaByte抛在了后面。”
而搜狐在招股说明书里写的数字却是，1998年搜狐的收入为47．2万美
元，1997年只有7．8万美元。
搜狐是美国公司 上市麻烦也不少
国人乐了半天，眼看着搜狐要上市了，都希望具有实质内容的网
络股能够争一点气，让美国人看看，中国人的智慧一样可以创造股市
奇迹。拿到搜狐的招股说明，立刻就傻了眼：搜狐公司于1996年8月在
美国特拉华州成立了股份有限公司，并于1997年1月创办了搜狐网站。
搜狐是一家美国控股公司，搜狐公司的全部资产和业务属于搜狐公司
全资子公司——ITC信息技术公司，即北京搜狐。北京搜狐是纯粹的外
国独资企业。
搜狐中国法律顾问Trans Asia公司的律师们认为，“搜狐发行证
券不需要中国政府的正式批准”。搜狐摆脱了法律的限制，向着
NASDAQ前进了。
“外商”也并不完全轻松。搜狐知道：1999年，中国信息产业部
的许多官员公开声明，在中国互联网领域禁止外商投资，包括互联网
服务提供商和互联网内容供应商。
搜狐作为外国独资企业，上市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中国法律有
“外商投资被禁止用于提供增值的电讯服务，包括在1995年中国法规
中规定的计算机信息服务或电子邮件信箱服务”的规定，这让搜狐非
常难受，不太容易向美国股民解释清楚。然而，互联网商业是否被包
括在禁止外商投资的业务范围中，则没有相关法规作出规定。免费电
子邮箱和法规中的“电子邮箱服务”也没有法律区分。
各人股权通览 搜狐归谁所有
搜狐到底是谁的搜狐，现在终于看得很清楚了。如果公司上市，
搜狐公司的各种普通股份如下，张朝阳的股份占33．6％，名列第一；
Maxtech公司24．5％；英特尔12．6％；Edward Roberts 5．5％；
James McGregor、George Chang、Thomas Gurnee、Victor Koo、
Edwin Chan、Gary Zhao等拥有剩下的股份。这些名字中没有看到尼葛
洛·庞蒂的名字，不知道这位慧眼识得张朝阳的“伯乐”，是不是套
现走人了。
已亏540万美元 还要继续亏损
虽说国内几大网站都声称自己不是依靠广告生活，“有更多挣钱
的路子”，一上市，马上就说真话了。新浪网、搜狐、网易全都被列
入“依靠广告生存的网站”（Advertising based company）。搜狐也
老实地承认“搜狐的收入主要依靠在线广告”。1998年搜狐在线广告
收入大约占搜狐总收入的75％，1999年上升到93％。搜狐的业务很大
程度上是寄望于扩展中国的在线广告业务，而收入完全依赖在线广告。
我们可以看到这两年搜狐真实的广告收入了：1997年7．8万美元，
1998年47．2万美元，1999年161．7万美元。细心的读者可以翻翻以前
报纸公布的数字，1998年搜狐在研发、市场、行政费用方面的花费是
100多万美元。去年这个数字超过500万美元。
搜狐无奈地告诉股民：搜狐公司从创立开始就遇到了严重亏损和
流动现金减少的困难。截至1999年底，累计净亏损540万美元，而且
“目前尚无赢利能力”，“将会在2000年及以后的财政周期内继续遇
到净亏损的问题”，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将一直持续亏损”。
“这些亏损的数额预计将会比目前的还要高”。搜狐的最后一句说明
可谓“伤心欲绝”：“在未来，即使搜狐真的有一些赢利，也不能保
持赢利状态，或者扩大赢利规模”。
这是一个真实的搜狐，也是几大网站真实状况的模板。
张朝阳威风地钻进一辆卡迪拉克，向中国的小青年们挥挥手：看，
这就是注意力英雄。美国股民也看见了这辆豪华轿车，不同的是，他
们还能看到在豪华轿车前面拼命拉车的两头驴。
希望并没有兑现 电子商务没有赚钱
“1999年9月16日，在全球三大知名公司英特尔、微软和康柏电脑
公司以及招商银行的鼎力协助下，搜狐公司宣布，将进军电子商务，
并建构电子商务网络平台。这也是搜狐继推出中文搜索引擎、大力进
行网站建设以来的又一次重大发展决策。”这是一家专业媒体1999年
9月20日报道的内容。作者还加了一段评语：“这一现象表明，在互联
网应用环境得到不断改善的条件下，电子商务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而这恰恰是ICP求得生存的最实在的机会。”
这是一个极好的假设，可惜事与愿违。搜狐面对股民的时候，坦
白地说：“迄今为止，我们没有从任何实物交易中获得收入。明确地
说，直至此刻，我们没有从电子商务中获得任何收入。”这对那些希
望通过“提供内容、吸引浏览量，然后自然而然地发展电子商务”的
公司，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搜狐购物也算是“轰轰烈烈”的一次
网站商业拓展，许多电子商务网站私下里暗叫“狼来也”。而真实的
状况，到今天我们才知道。
搜狐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了电子商务金蛋，孵出来的却是下不
了金蛋的公鸡。
市场能养活几个搜狐 门户网站收入在哪里
根据1994年的中国广告法的规定，外商独资企业提供或发行广告
业务是被禁止的。虽然网络广告是否同样被禁止，尚无明确规定，但
它终归是一柄高悬头顶的利剑。从这儿也不难看出，各网络公司都有
违规经营的嫌疑。
“中国网络广告市场是一个新兴的、相对较小的市场。根据
Forrester市场研究公司的调查，中国在线广告市场1999年的营业额约
有800万美元。而据Zenith Media公司的估计，中国全部广告市场
1999年的总营业额超过41亿美元。”两者比例之低令人心寒。但这还
不是最可怕的问题。资料显示，美国目前的网络广告只占到了传统广
告的4％。美国目前网络发展的状况相当不错，不知道中国的网络商务
环境要多少年才能达到其现在的规模。按照今年广告额的4％计算，几
年后中国的网络广告额也就在1．6亿美元左右，充其量也只能够养活
两三家大型网站。
搜狐认为，“创造并保持丰厚的在线广告收入的能力将取决于：
投资者接受将互联网作为在中国有效的和可以承受的广告媒介；搜狐
门户网站的用户顺利发展，从而能够吸引到广告客户；搜狐在与其他
寻求在线广告收入的网站竞争中以及和传统广告媒体的竞争中取得成
功；互联网用户的成长和互联网在中国的普及；作为在线广告可供选
择的发行渠道，电视和移动电话得到更大发展。”
从这里可以看出，搜狐的命运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搜狐花重
金圈了一块沙漠，希望雨季到来，能够长出足够的草——数百万只小
羊已经在路上了，要想羊肉卖个好价钱，就看草长得高不高。
现在还不到发愁饲料的时候，搜狐担忧的是，狼们已经饿坏了。
搜狐最害怕“能够妨碍在线广告出现在显示屏上的网络软件的出
现”，这些又吃肉，又吃草的家伙，是网站最大的敌人：“搜狐无法
保证，一定能从网络广告得到丰厚收入，也不能保证搜狐的收入来源
多样化。”搜狐的发展战略之一是，通过提供网站的赞助服务，并推
出电子商务服务等方式，使收入来源多样化。但他自己无法保证这一
战略能顺利地实现。
搜狐在挣谁的钱
“在1999年，搜狐的两个广告客户，英特尔公司（也是搜狐的股
东）和诺基亚公司的广告各占了我们广告收入的10％，5个最大的广告
客户占了广告收入的43％”。
在2000年1月，搜狐和关系企业，太平洋世纪公司（Pacific
Century Cyberworks）、联想公司和Hikari Tsushin公司签订了多年
长期广告合同。但是，如果搜狐“和这些广告客户的协议不能履行，
或者这几家广告客户中的任何一家减少了广告投入，都会对搜狐的财
务和业绩造成极为恶劣的实际影响。”几个广告寡头拿下了搜狐的广
告，他们的影响就忽然凌驾在张朝阳之上了。联想网站正在筹备，如
果发展起来，必须有大量的广告支持，搜狐的前景可想而知。
没内容怎么办 搜狐面临风险
搜狐的风险中，政策风险最大。搜狐提醒股民：“外商在中国互
联网领域投资的合法性，在中国创办的互联网公司的各类业务和活动，
以及发行证券，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风险和不确定因素。”
内容是目前网站发展遇到的最大问题，为搜狐网站提供内容主要
有CNET公司、Cosmopolitan（四海为家）、道琼斯以及新华社（现在
还不知道其中的国外公司直接通过搜狐在中国发布新闻是否违反中国
法律）。搜狐强调“我们之间的大部分协议都是短期的，有可能在对
方认为便利的情况下被终止”。
网络没有自己的内容，是搜狐、新浪、网易面对的同样头痛的问
题。近一个时期以来，各媒体反对其他网站摘抄自己新闻的语调越来
越强硬，这对于上市准备中的搜狐来说，绝不是好事。新浪最近一段
时间也一再强调，说新闻不是自己的主流业务，新浪要全面转向电子
商务。但是股市并不容情。新浪网在自己的招股说明书里一定会把自
己的新闻发布能力写得冠冕堂皇：很快，大家也能看到真实的新浪了。
最近有记者写文认为今年是“兑现之年”。是的，不论是成绩还
是吹牛，终应有一个兑现的时候，外表一样的桔子，剥开皮后就有不
同。上市给了我们清醒认识这些公司真面目的机会。
该是到了网站自己出来解答这些疑问的时候了。
中国青年报2000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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