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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世界

  □ 陈坠

  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旧约全书·创世纪》)
  1
  鸟儿有巢,蜘蛛有网;那么,人类有什么呢?人类有家呀!由亚当、夏娃组
建而成的,那是人类的第一个家。如许多的男人和女人,以动物般的热情,筑着
一个个爱巢,编着一张张情网,于是便有了我们所称的两人世界。
  一个彼此相悦的两人世界,犹如一个深深的庭院。庭院深深深几许?庭院之
深、之魅力无穷正在于甜美、安谧和温暖,与飘泊者的潦倒、焦灼和孤独正相对;
它解风情亦解人意,既驱寒冷又避寂寥。两人世界之建立起来的家,不是一个徒
有四壁的空屋,也不是一处堆满珠宝、古玩、时装及香水的富有的居所,更不是
一座封闭、森严的城堡,它是一种若即若离、似有还无的柔情缱绻的氛围,一个
抵抗一切苦难、扫除一切愁烦的欢快的情场。这就意味着一个完整而有深度的家
庭的建立,只在两个具备丰富感受性的男女之间。三人以上的世界,常是使心灵
沉默的世界;但孤独一人的世界,则更让人无法忍受。司马相如《美人赋》中有
“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此所谓“空屋来悲风”。不然,相爱男
女就不会远别而近怨:“没有你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不然,人们就不会“中
心藏之,何日忘之”,甜甜地称之为“爱巢”。
  孟子云: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想来两人世界(家,爱巢)的意义,在古
代就已经是非比寻常了,可弄不懂,为何到了今天反倒提不上官方会议的议事日
程。世界不是一个工场,不是一个会堂,也不是一个交易所,就人的本色而言,
世界最初是、最终是一张婚床。“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睢》是《诗经》三百篇中的首篇,足见男女情爱即两人世界,在人类生活中
的地位之显要。

  2
  中庸的男人殉为一隅,英雄的大丈夫则营于四海,而谨小慎微的小女子就只
好专注于一己的小家了,甚至仅有一个心房。《周易?象》谓:女正位乎内,男
正位乎外。大丈夫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小女子则只能与居室内的被褥碗瓢打交
道,李白诗云: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大丈夫中的大人者,所以不分国和家,
是因为他的碗瓢被褥以及一切可以捣弄支配的东西是山川民物,所谓“贵为天子,
富有天下”,即便是红色独裁者捣弄他的红色江山。东坡词云:为国者终不顾家。
但普天之下,为国者终竟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顾念自己家室的,一如孟子所说:
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不是有歌这样唱来着的吗:“我用
一生的爱去寻找那一个家……”
  拿破仑说,女人无阶级。为国者中,女人之所以较男人为少,也许便是基于
这么一个原因。女人之非政治性,决定了她对建设什么样的乌托邦不感兴趣,她
所感兴趣的只是,“我想有个家……”与雄心勃勃的男人不同,一个养在深闺的
少女,绝少有愿望要在稠人广座间粉墨登场。因此,再斤斤计较的女人,也不会
去计较哲学真理或者宗教偏见。与男人相比,女人更眷恋自己的山雀鸟巢,女人
之对政治思想偏见漠不关心,造成了思想政治对女人的偏见:刻薄的言辞如《周
易》中的“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这意思是说,女人是不可以在议会大厅里,
对着话筒报告“新的一天又将开始”,不然是要国破家亡的。

  3
  亲密的关系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判然有别的东西的结合。这样的结合比比
皆是,但我们总是熟视无睹,螺丝螺帽,红花绿叶,凹与凸,阴与阳……判然有
别的东西不仅仅是东西,还有那个不是东西的人。偶尔,我们说起男女有别,但
因了政治或宗教、傲慢与偏见、智障和情商等等之故,冷酷地抹煞着两者之间的
差别,而使今天的男女再也结不成亲密的关系了。
  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政治和性是两大主题。多少年来,便有男人既爱江
山又恋美人的,正说明这种人深深体会到,什么才是人生的最美好、最动情之处。
无可否认,美人无疑成了与江山齐名的男人之虎视耽耽并梦想着侵入进而占有的
世界。之于男人,最伟大的建树当是建国无疑,但多有这样的情形:当他报国无
望,即爱江山不成时,便会转而去爱美人。北宋词人张元干词云:“万里江山知
何处,回首对床夜语。”对那些特别出色的伟男来说,更多的情形则是,即使江
山在手,仍不免陷入江山与美人的两难选择之中。这种困扰,法国的拿破仑有过,
英国的温莎公爵有过,中国的毛泽东也有过。当美人姗姗走来时,这些男人都声
称:宁愿不要江山也决不放弃美人。难怪巴尔扎克要口出狂言:女人是男人前进
道路上的障碍。好在有女人有自己的女权主义发言人,尖锐地予以纠正:“婚姻
使男人萎缩,但使女人却整个地毁灭。”(西蒙?波娃《女人――第二性》)也
许在男人的骨子里,唯一能与建立乌托邦相媲美的勃勃雄心,也只有营建浪漫爱
巢的那颗“花心”了。政治与性,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相通的,我不得而知,但
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在没有政治新闻的村庄里,也不会有爱情故事。
  如此说来,女人真有那么好吗?我个人倒是更倾向于说,女人的确是不错的。
伟大的歌德有言:永恒的女性引领我们前进。此话可能有些溢美。也有人说过,
男人向往属天的东西,比如神圣的天国、乌托邦、什么什么主义的社会之类,所
以女书记并不多见,而女牧师那就更少了;女人自始至终立足大地,钟情于大地
上的风景与风景中的房舍,以及房舍中看得见的坛坛罐罐和看不见的恩恩爱爱。
此所谓“苍天是伟男,大地是淑女”是也。男人爱抽象之神,女人爱生活之美,
所以柏拉图才说,“对于美的爱,调整着神的帝国。”可不,伟男们总是在对于
淑女的爱情中,重新来指点江山的。不独那些行动领域里的伟男,思想领域里的
英雄同样喜欢在美人的背景下激扬文字,--据说,大名鼎鼎的罗素的大部分思
想,便是在他的五个女人的怀抱中诞生的。女人的怀抱,还是受挫的男人之灵魂
与肉体的双重的避难所。诚如罗曼?罗兰所说:“有些女人,她们惊人的美貌蔑
视岁月的侵袭,她们三十六岁时,比十五岁时更令人渴求,这样的女人您见过
吗?”我想,这样的女人好多人都是见过的,但只是匆匆一瞥而不及细看罢了。
  常常是女人那份天然的温柔,消解着男人营居中最沉痛的挫败感。温柔从女
人身上散发出来,或是一段悦耳的音容,或为一阵扑鼻的馨香,或则一片粉红的
艳影,使之成为善解人意的红粉知己……所有这些挥发出来,弥散开去,形成一
个陷阱般色授魂与的世界,使男人们充分忘怀此一世界以外所有的不公正与不快
乐,这便是温柔乡之温柔迷人又摄人心魄的厉害所在。如我们所见,优秀女人之
风光外泄时的闪耀,无时不在映入寻觅者的渴欲的眼帘,此谓之诱惑。
  在某人的私人生活档案里,曾记载有这么一个片断:在他生命之无可挽回地
轻去的岁月中,竟然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不时来叩开他的家门,她的造访有
如一道大自然的绝美之光,神奇之光;有无邪少女之纯洁笑声充盈其间的屋子,
想来是最适合男人栖居并使男人安之若素的。还有什么比未被圆滑的世界玷污过
的少女,更接近大自然又更富于人情味的呢?每每此时,谁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想
与之倾诉衷肠的愿望:

  是什么曾迫使你哑然无声地伫立在朽塌的楼梯上,伫立在你先辈的宅邸中?
楼下一位天使在用水晶般的手指叩击大门。
  (乔治 特拉克尔:《恶的变形》)

  4
  女人常把自己托付给男人,“你是最好的雪……”但最好的雪,太阳出来便
化得无影无踪。男人之屋,并非都是清一色的精品商厦,令女人取用不尽;或者,
清一色的情趣雅舍,令女人意乱情迷。男人之屋,更多的是充满原始野性的洞穴,
简陋贫瘠的茅棚,甚至是专横跋扈的牢笼。女人终身寄寓男人,因而女人毕生都
在建筑男人之屋。
  女人的房子里,虽有眺望风景的窗户,但女人始终走不进风景。古人称为
“宫室者,门框之内,庭户之间,妻子也”。又,古诗十九首中:盈盈楼上女,
皎皎当窗牖。明媚的月下,多情的女子倚在窗前, 经历着相思之甜苦,谓之思
妇。西蒙?波娃说,女人生活在期待中。如果她的丈夫不太回家,她就会感到无
比的空虚,终然有家也是无家。为此,女人常因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而心中愀
然,惆怅一如清明时节的小雨,纷纷绵绵,不绝如缕。南宋那个自号为幽栖居士
的女词人,她便是常常独自一人,独对青灯,“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
(朱淑真:《春怨》)当女人对心爱的男人的世界把握不住的时候,便发出如此
幽婉的怨诉:

  你好象流云飘泊不定,你叫我难以追寻……

  记不得谁说过这样反动的话:婚姻是人类最坏的发明。更有甚者,竟然还写
了这样反动的诗:

  婚姻只带给男人两天的欢乐:
  一是他把新娘抱上锦床的那天,
  再是他把妻子送进坟墓的那天。
  (希腊诗人柏拉达斯)

  “反动”的意思是说不该说这样的话和写这类的诗(生出这样的念头,完全
因我们持久地受无爱的文化熏陶之故)。
  两人世界所面临的一个大难题,便是能不能很好地相处。如果不能很好地相
处于一室,那就会同床而异梦,心心不相印。之所以把两人世界称之为风中的爱
巢,便是它的飘忽感,不仅飘忽,而且动荡得很。有人写过一首小诗云:

  夜雾吐出的情丝
  如纤云般的飘忽
  流星筑起的爱巢
  像深渊似的空荡   
  (雨天《蓝色的风信子》)

  素素在其《生命是一种缘》中这样写道:“再怎样惊天动地寻死觅活终是一
场迟到,只徒然灼痛了自己,伤害了别人,也毁坏了那份因朦胧而生的美意。不
如把爱深埋心头,远远地注视,悄悄地关怀,融一腔深情于沉静悠长之中,为自
己营造一个温馨纯洁的圣坛。”也许吧,真正的爱之屋,与建立起来的形式上的
家,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爱之屋,只存在于男女之间有距离的吸引中:似有还无
尚可,若即若离最妙;如果走近,它就会显出令人心灰意冷的陌生以至可怕的面
目;自以为探进半个身子的时候,却突然惊觉自己差点掉进一个黑乎乎的深渊;
而一旦走进,它即刻便成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那
儿:少女一旦嫁人之后,她的所有的诗意就会顷刻瓦解。人既是脆弱的芦苇,进
而也殃及人之间结成的关系,连带地使得男女之间的关系同样也脆弱不堪。曾经
是整个地拥有,甚至已灵犀相通,然在岁月的冲刷下,或者事过境迁、角色变换,
或者劳燕分飞、天各一方,或者因为了无新意而渐生厌倦,或者一点抵牾、一场
小吵、一次误解,从此便老死不相往来。同理,在所有人类的营造中,爱巢无疑
也是最脆弱的居所。
  心安即是家,意思是说,栖止的首要条件是内心的平衡:一个是爱以及与之
共生的温暖,一个是自我力量的实现。前者仰赖交往,后者有待于奋斗。普鲁斯
特认为:爱情几乎从来都不是相互的……我们之所以产生爱,主要原因不是因为
所爱的人美貌、善良或聪慧,而是因为我们认为他或她代表了一个我们所希望跻
身但却被排斥在外的世界。这些关于爱的思想,在他的《追忆逝水年华》中被表
露得淋漓尽致。 
  无爱的家一如死,像失心的躯体静卧荒冢,故被看作是不幸的婚姻把他或她
的一生给葬送了。从中我们感悟出,爱之于生命有多么地重要。然而,在这个世
界上,持久永恒的爱,只少量的幸运者才有此福分。对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中曾
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已属大幸。爱既不可遇又没法多得,因而真正的爱巢也就
无从谈起。生活中,许多精力充沛的人,只好把筑居的热情投入到官场、企业或
虚构的艺术世界中去。难怪西人乌纳穆若会如此绝望地宣称:爱就是顺从天命的
绝望!
  但不管怎么讲,浪漫之爱,仍然是生命所希望进入的最好的天堂。(因为是
天堂,所以人间没有。)罗素说,不了解这一点,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幸。可不,
我们大多数人都说不上幸运。也许吧,男人不才是因为女人不爱,那么反过来,
我们是否可以说,女人不爱是因为男人不才?
  爱之所以让人不能释怀,就因为它既是一种浸润中的消沉,又有一种浸润中
的甜蜜。沐浴爱河之意,便是指爱欲浸染人心而使人溺没其中。甜蜜的人也与消
沉的人一样,多半是无力自拔的。对于女人来说,拥有一个完美的爱巢,就等于
拥有了整个世界,所谓“爱情就是美丽女人的归宿”(普鲁斯特《驳圣伯夫》)。
勃朗宁以女性的敏感与伤感写道:“如果将爱拿走,地球只是一座坟墓。”常识
告诉我们,在坟墓中栖居的,只有死魂灵厮守着一堆白骨。一个孤独的男人,常
会想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自己活着就跟死了差得不多?其答案也简单,不就是
因为“燕子楼空,佳人何在”(苏轼)之故?没有红粉知己,也没有白马骑士,
有的只是黑暗中的沉默,沉默中的死亡,死亡中捎带走人类最弥足珍贵的感情之
流。沉寂的世界,即是坟墓的世界;沉寂的世界,也是寒冷的世界,--飘向死
者的雪,同时也覆盖在生者身上:

  泪水大量地涌进加布里埃尔的眼睛。他自己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那
样的感情,然而他知道,这种感情一定是爱。泪水在他眼睛里积得更满了,在半
明半暗的微光里,他在想象中看见一个年轻人在一棵滴着水珠的树下的身形……
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它也落在山坡上那片安葬着迈克尔?富里的孤独的教堂墓
地的每一块泥土上。它纷纷飘落,厚厚地积压在歪歪斜斜的十字架上和墓石上,
落在一扇扇小墓门的尖顶上,落在荒芜的荆棘丛中。他的灵魂缓缓地昏睡了,当
他听着雪花微微地穿过宇宙在飘落,微微地,如同他们最终的结局那样,飘落到
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詹姆斯?乔依斯《都柏林人?死者》)

  5
  《诗经?召南》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有时,我们发现,第三者就
像不会筑巢的布谷鸟(鸠),常常要占据喜鹊的爱之梦巢。不独布谷鸟,还有树
上的黄雀,路边的野花,舞厅的小妞、男孩之类,他们也在觊觎某一个爱巢中已
结出的甜果,“结婚的男人(女人)成熟”云云 ,让老实人担惊受怕而不由得
发出怨恁: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诗经?召南》)其实,人们之所以要
移情别恋、另筑爱巢,是因为早已无爱可巢了。新居的营造始于对旧屋的厌倦,
何独肉身的寓所如此。爱情如关不住的满园姹紫嫣红的春色,总是要从森严壁垒
的围城中,探头探脑地伸出一枝红杏来,以至于“予室翘翘,风雨所飘摇”
(《诗?豳风》)。

  晚上八点,好端端的刮起了大风。窗户被刮得乒乓作响。本来就不怎么干净
的路面,这会儿,细细的尘土、纸屑,更是飞扬跋扈、藐无路人。豆大的雨点,
象是警告用的塑料子弹,人们开始四处逃窜。霎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以排山
倒海之势,由天上向人间倾泄,犹如倾泄千年的幽怨愤悱。未几,街市上已是人
影无觅,鸡犬不闻。他和她像野猫一样,把门儿闩上,这种天气正好偷情做爱。
  (阿木《另作爱巢》)

  古罗马诗人奥维德说过:无论对于男人不是对于女人来说,偷来的爱情是最
甜蜜的。
  有时,我们也会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咖啡馆昏暗的灯光下,她和他正互吐心
曲。音乐有些儿伤感,非常投合在座者的心情。她轻声地说,她在那个地方实在
呆不下去了。他点着头表示理解。他说,那就到他那儿来吧,“我们一起干。”
她在那个地方呆不下去了,当然只有逃离,她不一定懂得“生活在别处”这么高
深的见解,但她知道别处是可以开创新的生活的,只是在没有找到某个确定的
“别处”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常常是在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面前,她试探着,期
待着,并以女人的方式,试图探索一种营造新巢的可能性。能与一个自己心爱着
的人“一起干”,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向往之的呢?与一个心心相爱之人,建
立起同居关系,便是意味着一男一女,一刚一柔,共同来营造一个全新的鸟窝,
然后无限甜美地双宿双飞。本来嘛,感情上的投入或者叫付出,不就是为了筑成
一个甜蜜可人的爱巢?
  现实所建立的关系,常是一种丧失情爱的关系,谓之异化。异化的感受,来
自异己力量逼迫人进入一个暗无天日的狭谷,有形的与无形的。《廊桥遗梦》的
故事之发生,根源于人的美好天性,在某一个特别的日子里,男女主人公摒弃了
所有的束缚,把现实给予的关系、世人的刀剑一般的目光、不如人意之悠悠往昔,
都一古脑放进类似于数学题解中的括号内,悬搁起来。而那种不关一切的约束,
被作品主人公罗伯特?金凯称之“从零度空间落下”,落于何处?落于爱情之巢,
落于爱人体内:

  在这呵气之中的某个地方有乐声飘飘,于是那奇异的、盘旋上升的舞蹈开始
了,完全踏着自己特有的节拍,把那个乱发缠头手拿长矛的冰纪人炼化。缓缓地,
在柔板的乐声,让那冰纪人落下来,从零度空间落下来……落到她的体内。     
      (《廊桥遗梦》)

  那片可以深入的女人之温暖如春的腹地,有美美地被称作阴户的,便是意味
着它天生是给男人住的,而男人也的确天生喜欢做优秀女人的户主。所谓绯闻一
词,想来也有此有关。伟男可以放胆、纵情地去调整神圣的帝国,却难逾越历史
中形成的雷池,反而给自己招惹来无数的麻烦,让自己经历一场场飘摇之风雨。
然飘摇的风雨稍息,轻轻飘来的却是一阵略带酸味的吴歌声:月子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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