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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生活
  何仁勇

  1
  我叫陈建国。今年31岁。我有一个老婆,还有一个儿子。我不抽烟,偶尔喝
点革命的小酒。我不赌博,偶尔支持一下祖国的福利事业--以前我买过足彩,
自从中国足球队被关在了德国世界杯的大门之后我就突然大彻大悟了。刘备临死
前对诸葛亮说,如果阿斗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就取而代之。我没那么牛逼,惹不
起中国足球队那班打死不进球的大爷,总算还躲得起吧。张怀旧同志说得好啊:
体育彩票卖得火吧,体育运动水平却一直停滞不前,甚至个别项目还出现了滑坡;
福利彩票吵得欢吧,人民的福利却得不到丝毫保障!
  我在广州一家日资公司上班,早八晚五,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工作很简单,
工资很一般,日子很平凡--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八年,如果不出意
外,还将持续下去,直到某天,我头发白了,胡须白了,身躯佝偻了,脸上爬满
蚯蚓了,就可以退出公司,领一份不咸不淡的养老金,去过另一种日子。在茶馆
里摆龙门阵,在k厅里唱夕阳红,在公园里耍剑和跳舞,在河边钓鱼,钓鱼的空
档打打瞌睡。也许能够自得其乐,也许这会更无聊,问题是,谁知道呢?

  2
  我有一台破电脑。它跟了我六年,其忠诚度直追我的老婆。心情不爽的时候,
对之讥笑辱骂,拳打脚踢,它也毫不在意,更别说产生背叛我的念头了。而老婆
就不行了,地球人都知道,现在妇女的地位空前高涨,老婆是,打不得骂不得敷
衍不得,否则你就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我曾经读过这样一句话,说如果小俩
口吵架,永远是以老婆的话作为战争的结束。如果老公忍不住接上了,那意味着
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此言甚是有理。
  去年底我才上网,正式成为毁誉参半的中国网民的一分子。这得缘于我偶尔
在一本杂志上看过的一篇文章。作者告诫我,二十一世纪的文盲标准不再是识字
的多寡,而是在于能否熟练的使用电脑上网,通过互联网获取资讯。这话把我吓
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害怕一夜醒来,就变成了新时代的文盲。像卡夫卡笔
下那个变成甲壳虫的倒霉的推销员一样。

  3
  我在下午的五点下班。去市场买菜一个小时,回家做饭一个小时,边吃饭边
看电视一个小时,冲凉半个小时--所以,当我坐在电脑前面的时候,差不多八
点半了。窗外的夜色像墨水不停滴进水中,慢慢的黑起来。我无聊的敲打键盘,
断断续续编造一个更加无聊的故事。顺便说一句,我除了上班外,偶尔还写点小
说,骗点稿费。由于这样的勾当,公司有人称我为“作家”,我这人脸皮足够厚
了,还是免不了红那么几秒钟。
  我很少玩游戏,觉得那玩意儿除了浪费时间外百无是处。我宁愿去那些论坛
逛逛,虽然那儿也常常免不了“屎尿横飞”。故事就从这儿开始,绕了这么大的
圈子,我想编辑已经恼火得打算暴扁我一顿吧。 

  4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跟老婆吵了一架。缘由是我们在看电视争频道。老婆要
看中央电视台三套的《梦想中国》,而我却对凤凰中文台的《有报天天读》如醉
如痴。我们经常争频道,也经常吵架,可那天有点不同寻常,因为我脱口而出的
一句话,伤害了老婆的偶像,《梦想中国》的节目主持人李咏。我说:李咏有啥
好看的,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脑袋方方的,屁股瘦瘦的,估
计只有他老婆会当个宝呢。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妙了。老婆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只过了
短暂的几秒,她就挣开我的手,冲了出去。
  这夜,老婆一宿未归。
  当然,我知道她是在她姐姐,即我的姨姐姐那儿搭铺的。一般,第二天下午
我装腔作势的去接她,她就会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跟我回来。这似乎有点像小孩
子玩家家,事实上的确如此。老婆比我小了八岁,我们的生活,充满了童趣。
  半夜里我突然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靠墙的地上,像
一层薄薄的霜。远处,隐隐传来唱卡拉OK的声音。我在硕大的床铺上翻来覆去,
好似北方勤快的大嫂在摊烙饼。最后我素性起床,打开电脑。

  5
  我在一个虚拟的世界游荡,像一个孤魂野鬼。
  我来到一个聊天室。靠!都凌晨两点多钟了,聊天室里还是人头攒动。这些
都是熬惯夜的夜猫子,其辛苦程度直追日理万机的国家总理啊。我东张西望,找
了两个目标--当然是mm啦,就恬着脸皮巴结上去,谁知人家根本就不理我的茬!
白白讨了个没趣!众所周知,这种事情比较常见。在网络上,mm如犀牛般珍稀,
往往被一帮臭男人众星捧月似的宠着,熟人都应酬不开来,哪里顾得上我这样的
陌生人呢?我转了一圈,正要退出,有人找我说话了。
  你好。
  是一个叫小痴的发来的。我飞快的查了他的资料--却是一个男的。我随口
敷衍他几句,就想溜。没想到他一幅相见恨晚的派头,接二连三的发来热情的问
候。我依然无精打采的应付着。没多久,他也觉察出来,说道:你怎么啦?
  我坦率的说:男的跟男的有什么好聊的?
  靠!原来你竟然如此重色轻友!
  我呵呵一笑,说:彼此彼此。顺便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们还不是什么“友”
吧?
  小痴冷冷的说:这不是什么错误!你们男人都是这德行!
  我诧异的回答:天啊,你竟然是个女的!

  6
  傍晚,从姨姐姐家出来,走在狭窄的小巷里,我去拉老婆的手,她却“呼”
的一下甩开。我说:怎么啦,还在生气?
  老婆气呼呼的说:怎么啦怎么啦--我辞工的事情你忘了?再过几天,到这
个月底,我是说什么都要写辞工书的,我给你说!
  我搂住她瘦削的肩膀,柔声说:又跟你们车间的那个八婆吵架了?
  老婆点点头,眼眶一红,差点流出泪水来。
  比起我们的吵嘴,老婆工作的事情更加麻烦--她在一家港资公司做统计,
跟上司的关系一向紧张。不仅是紧张,上司总是有意无意找她的毛病,想踢她出
去。当然,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不是无缘无故的。这得追溯到三年前,老婆刚进
公司的时候。应聘做业务部统计的有两个人,另外一个是上司介绍的,而且是个
大学生,实力不俗。可在面试时,人事主管出乎意料的选择了老婆。主管委婉的
对大学生说:老实讲,无论理论或者实践,你都比她更优秀,人往高处走,水往
低处流,统计这样的小职位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才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学生没多说什么;老婆现在这个上司却始终“明白”不过来。她拿人事主
管没有办法,只好把气撒在老婆身上。例如今天是25号,公司做月帐,按惯例都
是在上午完成,可上司找了一堆事情让老婆做,一直做到快要下班,这时候生产
部长就来催,得知老婆还一个字没动,不分青红皂白训了她一顿--可怜我那老
实本分的老婆啊,唯有躲在厕所里偷偷抹眼泪。
  我拍拍老婆,说: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走,我俩去吃烧烤,
我请客,嘻嘻,我刚刚领了一笔稿费。
  然后就三分得意七分卖赏的把稿费单亮给她看。
  老婆看也不看,扬手挥开,生气的说:别来惹我--烦着呢!我要吃烤鸡腿!
  我哈哈大笑:这个好办!

  7,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一大早我就骑单车把老婆带到附近的一个大型职业介绍
所。二楼,偌大的一个展厅里,几百号人吊着脖子,像鸭子一样盯着液晶宽屏幕
上不停流动显示的招工信息。椅子已经坐满了人,我们只好站在过道上------约
半个小时后我们挤了出来。我们对看一眼,不用说一个字,都知道对方的心里拔
凉拔凉。谁能相信,好几百条招工信息,除了几个生产女工,竟然没有高中生的
立足之地,最不济也要中专。还有招硕士的!
  看来,我们是来错了地方。
  接着,我们又去了几个小一点的介绍所。我们看到的是一幅“黑云压城城欲
摧”的情形,几个十几个平方的小屋,挤满了求职的人。望上去只见脑袋,不见
身躯。我们甚至都没敢进去。天啊,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凑一块儿来了。
  回到家,老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半天的奔波,累得也够呛。我小心翼翼
的说:算了吧,再忍几个月,等------
  等个屁呀--等!等!等!告诉你,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我耐心的说:可是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啊?
  老婆说:没工作你就把我养起来,不然嫁给你做什么?
  这话可叫人郁闷啊。
  老婆又说:傻愣愣的干什么,给我按摩一下。

  8,
  八月三十一号,老婆上班时带去了昨晚写好的辞工书。这天我就是在忐忑不
安中度过。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她辞工。这样一份月薪过千,又比较悠闲的
工作委实不好找。我的工资也不高,刨去房租生活费,再给家里寄点钱,之外要
想存点恐怕就是一种奢望了。
  下班后开了一个会,结束时已经过6点了。还得去市场买菜呢!我一边在心
里埋怨罗罗索索的行政经理,一边蹬着单车赶往市场。半途,接到老婆的电话,
叫我不用去买菜了,她已经做好饭菜,就等我回去了。
  哦,这事儿很稀罕!众所周知,我老婆出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嫌我
做饭慢就够通情达理了。
  推开门,一桌丰盛的菜肴摆在客厅里。桌上还压着一张纸条:菜在桌上,我
在床上。字迹歪歪斜斜,正是老婆的手笔。
  来到里屋,老婆靠在床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一个饿虎扑食,压到她身上:老实交代,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终于辞工了?
  她顽皮的说:你猜猜看?
  我怎么猜得出来呢?就去挠老婆的痒,她最怕这一招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乐不可支。最后举手投降:好了,我招;我招还不行?
  原来,没等老婆交辞工书上去,她的那个上司却先辞职了。
  这可是特大好消息。这样,老婆的辞工就显得多余了。我笑着说:不错,祝
贺那个八婆的滚蛋!我去买酒。
  老婆却抱住我,不让我走。她色迷迷的说:我们是得好好庆祝一番------我
们有好久没来过了?
  我俯身看着老婆,脸色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头发已经凌乱,似乎一群
雀鸟刚刚从里面起飞,衣襟早已散开,里面钻出一对小白兔,欢蹦乱跳的------
我意乱清迷,答非所问的说:老婆,你真漂亮!

  9
  我和小痴从来不谈感情。
  说来奇怪,我们什么都敢谈,包括性,就是不谈感情。
  小痴说了:这个世界最滥的就是感情了。
  关于这句话,我的理解是她肯定在这上面栽个跟头,否则,以她的年龄--
她告诉过我,二十二岁,如果这是真的话--怎么可能说出这样一番饱经沧桑的
话来呢?
  小痴说过的另外一句话是:我们都是过客,如果有一天你发觉我很久没有跟
你联络了,别意外,那只不过表示我们已经如彗星般错过,重新踏上彼此的征途
而已。
  后来我跟她聊了一次视频--那也是我们仅有的一次视频。摄像头里的小痴
化了一点淡妆,不失秀丽。只是脸色淡漠,熟练的抽着烟。依我看,她最多不超
过二十岁。

  10
  好事一桩接一桩。换了一个新上司,老婆的工作也给换了,改成做跟单文员。
这可比死板板坐在办公室鼓捣那些枯燥的统计数字强多了,因为跟单文员可以随
上司去外地分公司出差,自由自在得不得了。那段日子,老婆嘴里成天挂着她新
上司的名字,夸那个叫梁文轩的人做事稳重,人缘又好,待人平易近人,毫无当
官的架子--据说他还是老板的堂弟,皇亲国戚来的。我冷冷的说:不就是一个
业务经理嘛,狂个啥?
  老婆气呼呼的说:你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嘛,有本事你弄个经理主管的给
我瞧瞧?
  说得我顿时哑口无言。
  不久,我就有幸跟老婆的这个新上司见了一面。
  那天下午,正在上班的我突然肚子狂痛,赶紧请假去看医生。说来奇怪,一
出公司大门,肚痛竟然莫名其妙大好了。当然,既然请了假我也不想浪费,还是
骑着单车走了。回去的途中等绿灯,这时候一辆白色别克悄然的停在我身畔。车
窗打开,却钻出老婆耀武扬威的脑袋。老婆问:你干嘛,为什么不上班到处逛?
  我盯了她身后挨坐的那位一眼,说:我肚子痛,请了病假。你呢,去哪里?
他又是谁?
  老婆笑了:嘿嘿,这位是就是我说过的新上司,我们去东莞公干。
  业务经理对我点点头。那是一个面相温和的中年人,戴一幅眼镜。

  11   
  这天晚上,老婆很晚才回家。我正在电脑前劈劈啪啪的打一篇文章。听到钥
匙在匙孔里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换拖鞋,然后就听到踢踢踏踏的声音来到卧室,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我。
  我不回头,问: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老婆说:在东莞公司验货的时候出了一点麻烦。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告诉我呢?我打给你又老是关机?
  老婆说:手机没电了呀!
  我提高了声音说:是吗?真是无巧不成书嘛!恰好跟你尊敬的领导在一起的
时候------?
  我转过去,看见她呆呆的盯着我。过了好一阵她才说:你--你一点都不理
解我!
  我见她这样子,方才嘿嘿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生气啦?对了,还没吃饭吧?
饭在锅里,要不我再给你热一下?
  老婆松开我,摇头说:我不饿。
  她上床睡去了,连凉都没冲。
  是夜,我们生平第一次背向而睡。中间足可以再睡一个人。
  过了很多天,我猛然回想起来,那晚老婆在嘴里有一股淡淡的口香糖味道,
以及一股更淡的酒精味道。

  12,
  时间过得好快啊。似乎转眼间而已,秋天到了,一层秋雨一层凉啊。我是在
一个清冷的雨后黄昏突然想起的小痴。我都已经忘了我们最后一次联系的是在什
么时候。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从何而起,小痴悄然从我的世界消逝了。我
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我们真的如过客那样擦肩而过了!我站在
窗前,望着一片,又一片树叶在秋风中飘落,心里的孤独,像潮水一样漫过。

  13
  没多久我跟老婆有一次非常严肃的谈话。那时候她坐在梳妆台前,准备一次
为期一周的出差。还是跟业务经理一起,这次是去杭州。
  我说:我想过了,你还是辞了这份工作吧。
  老婆古怪的看着我,似乎我脸上还残留着一颗饭粒。她说:你整天都胡思乱
想些什么?
  我说:我是认真的。
  那你以前干嘛不准许我辞工呢?
  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老婆慢慢收起笑容。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
  老婆摇摇头说:我当然不清楚了。
  我长吐一口气,让自己平静片刻,然后才悠然说道:自从换了一个新上司,
你变了很多;我不敢保证你会走出去多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假如长期以往,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走进死胡同的。
  老婆的脸色呆了半晌,最后却笑了起来。她猛地冲到床前抱住我,用涂了口
红的嘴“狠狠”啃了我一口,呵呵笑道:老公你好小的心眼儿啊--不过我喜欢,
这才表示你还爱着我嘛。好了,不说了,他们还在公司等我呢。拜拜!
  老婆噔噔噔下楼的声音消失了很久,我的脑袋还是一片乱麻。很明显,老婆
是在避重就轻,或者是在敷衍了事。看来,她真的当我是一个白痴了!

  14
  世事就是这样难以预料。老婆走后的第四天,小痴像从地底钻出来一样,出
现在我的面前。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正在午睡的我被一阵疯狂的手机铃声惊
醒。这种事情真让人抓狂!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狐疑的说:喂,谁呀?
  那边说:我是小痴。我在天河客运站,你快来接我。
  两个小时后,我见到了背着背包的小痴。这是一个圆脸庞,短发齐耳,中等
个子的女孩。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已经远足了很久。事实上,上海女孩小痴
才刚刚开始这种流浪的生活--她说的是旅行。她把自己当成了三毛还是女版徐
霞客?
  小痴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更加显得她黝黑的皮肤,说:我现在才慢慢发觉
一个人旅行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上了大巴,我们坐在了一排。我问:是去我那里还是去旅店?
  她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说:当然是去你哪儿了。嘿嘿,说是旅行,其实每到一
地都是去找当地的网友。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去住旅店!
  我冷冷的说:你不怕我是坏人?
  她乐呵呵的敲我一下:你这小子,能坏到哪里去?

  15
  睡觉前我们凑在电脑前看小痴拍的照片。黄山云雾,庐山松林------美奂美
仑的景色令我赞叹不已。其实,与其说是她拍得好不如说是这些风景自身太具魅
力。小痴说,明天你陪我爬白云山。后天我就要去深圳了--广州只值得我呆两
天。
  她根本没征求我的意见,完全不当我存在。
  然后我们就各自睡了。她霸占了床,我就不得不去客厅跟地板亲热。
  第二天又是被手机惊醒。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过中午了。天晓得!还说要去
白云山呢!卧室门紧紧关着,估计那懒虫还在跟周公约会--舟车劳顿之后,的
确比较好睡觉。
  号码是“未知来电”。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他说:你是陈生吗?
  我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他说:在下梁文轩。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好一阵才想起是那位赫赫有名的业务主管,说:有何贵
干?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羡慕你,你是一个很有福分的男人。
  我不解的说:什么意思?
  卧室的门轻轻开了,大概小痴被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她打着呵欠,披头散
发的从里面出来,坐在我身边。
  梁文轩顿了一下,说:其实坦率的说吧,我很欣赏你老婆,她是一个有性格
有内涵的女人。对不起,昨晚我多喝了两杯,趁着酒意我向她坦白了心思。她直
截了当的拒绝了我。今天早晨醒来时候发觉她已经回广州了,只是留下了一张辞
工书------
  我心头之火霎时冒起,妈的,什么玩意儿,竟然敢给我打电话说这些事情!
我“啪”的关上手机盖。小痴嘻嘻的对我笑:干嘛,脸色这么难看?
  我正要说话,突然一激灵,刚才梁文轩不是说老婆今天早晨已经回广州了吗?
  就在这时候,我们都听到了钥匙插进匙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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